【奇异铁】Mega Purple|微醺正好(二)

我还活着!没想到吧.jpg


(一)


  然而,他们的风土大会之旅并未能很快成行。回到纽约以后,托尼病情出现了反复,第二天凌晨的时候开始低烧。他侧靠在床头的枕头上,轻轻地喘着气,胸口费力的起伏着。斯特兰奇皱着眉,沉默着用听诊器听他心跳。

  良久,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们去医院。”

  托尼别过脸去,疲惫地眨了眨眼睛,“不用了吧。”

  “可能有炎症。去打一点抗生素,这样好得比较快,”斯特兰奇耐心地解释道,“如果感染严重了,到时候还得上广谱,你更受罪。”

  托尼眼睛空落落地望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想去。”话语刚落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听上去像无理取闹,又哼笑一声说,“算了。非得去那就去吧。”

  斯特兰奇看着他瘦削的脸颊,等着心里那阵钝痛过去;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习惯。他当然不是不理解托尼对医院的厌烦。近一年的时间,托尼大多数时候都在病榻上度过,其间经受了数次大手术和无数痛苦的治疗,直到近几个月才较有起色,差不多算是与医院道别。如今病势反复,又得回到充满了糟糕回忆的医院病房,当然任谁都不会感到愉快。

  “这次应该很快就好,”斯特兰奇轻轻抚摸托尼的手,“不会待太久的。”

  托尼抬起头,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他身体弓起来,因为疼痛而发着抖,咳嗽中间夹杂着些抽气声。斯特兰奇将他抱住,轻轻顺着他的背,觉得自己眼眶又开始烧。

  托尼咳完以后精疲力竭地倒在斯特兰奇怀里,身体仍旧因为疼痛而蜷成一团。斯特兰奇用法术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去。

  “没事的,”斯特兰奇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别发抖,也不知是在安慰谁,“我们去医院,很快就会好。”

  他给自己颤抖的手指戴上悬戒,然后结好传送法阵。托尼身上没有力气,浑身冷汗地倚在他怀里,费力地喘着气。斯特兰奇将他抱起来,然后起身步入传送法阵。

  

  

  用上镇痛泵以后,托尼看上去好些了,至少不再像先前那样苍白得像一张纸。他仍旧发着低烧,眼周一圈因为发热而有些泛红,显得眼睛格外的大。斯特兰奇伸手抚摸他汗湿的头发,问他:“还痛不痛?”

  “不痛了。”托尼偏过头去,低声说。

  “你睡一会儿吧。我陪着你。”斯特兰奇在床边坐下,从传送阵里拿出一本书。

  “我不想睡。”托尼睁着眼睛,也不知在看哪里。斯特兰奇没有搭话,自顾自地翻开书开始阅读。

  半晌,托尼翻了个身,过来面对着斯特兰奇。他头发乱糟糟的,声音半闷在枕头里。

  “斯蒂芬,”他叫斯特兰奇的名字,“你能帮我买块蛋糕吗?”

  斯特兰奇有些差异地抬起头来,“什么?”

  “苹果丁香蛋糕,”托尼朝他比划道,“我们昨天在‘山羊’吃的那个。”

  “你生病了还这么馋吗?”斯特兰奇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我还想喝博若莱新酒,但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托尼叹了口气,“苹果丁香蛋糕也不错。我觉得它能让我有活力点。”

  “好吧,”斯特兰奇笑着摇摇头,“你有胃口是好事。我去给你买。”

  他俯下身去亲吻托尼的额头,然后起身结好传送法阵。转身离开之前,他听见托尼带着些轻笑的声音,说的是法语:“有个会变戏法的男友还挺好使的呢。”

  

  

  斯特兰奇再度来到博若莱的时候,法国正是下午。村里还是一副自由散漫的光景:几个老人在酒吧室外的桌子上打牌,茶歇中的装饰工人一边加餐香料面包和咖啡一边谈论古典音乐,卖披萨的小伙子和五金店的女儿调情。斯特兰奇缓步走向“山羊”餐厅,老板隔着老远就认出了他。

  “先生,您又来啦?”老板的声音照例十分洪亮,“你们去风土大会回来了吗?”

  “没有,没去成。”斯特兰奇如实答道。

  “那也没事儿,”老板乐呵呵地道,“风土大会还能持续几天。倒是另一位先生,您的同伴,怎么没来呢?”

  “他……”斯特兰奇低下头,轻声说,“他生病了。”

  “上帝保佑,”餐厅老板关切地说,“他看上去是有些苍白。一定是在大城市待久了才会生病。”

  “说不定是这么回事,”斯特兰奇笑道,“他想吃苹果丁香蛋糕。您能给我打包一份吗?”

  “这是个好主意,我敢肯定苹果丁香蛋糕有助于身体健康。”老板赞同地点点头,说着便去为他切甜点。

  老板的妻子从后厨走出来,朝斯特兰奇笑着点点头,又与老板交谈了几句,转身去了室外。老板将蛋糕装进纸盒里递给斯特兰奇,这时老板娘从花园里进来,手里拿着几枝鲜妍的六出花。

  “听说您的朋友生病了,”老板娘把尚沾着露水的六出花递给斯特兰奇,“鲜花能让病人心情愉快,早日康复。”

  斯特兰奇接过花,先是有些讶异,接着低头笑了笑说:“谢谢您。很漂亮的花。”

  他道过谢以后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放慢了脚步。敞亮的天光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忽然回过头来,晃了晃手里的六出花,然后用法语对吧台前的老板娘说了一句:“他是我爱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也不知怎的鼻子有些发酸;或许是博若莱下午的日光太明亮了。老板娘的神情一瞬间有些错愕,但旋即温和地笑了笑,转身又去了花园。她回来时拿了一枝还未全开的玫瑰,新折的花在日光中娇艳欲滴。

  “他一定很快会好的,”老板娘一边剪去玫瑰茎上的刺,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或许能给你们带来一些浪漫的小幸运。愿主与你们同在。”

  斯特兰奇又道谢许多次才离开。下午的博若莱,连田里刚翻过的泥土味都显得可爱;斯特兰奇拿着花和蛋糕步入传送阵的时候想着,希望能很快再回到这里。

  

  

  他回到病房的时候,托尼已经快要睡着了。他本来已经上下睫毛织在一起,看到斯特兰奇手上的花和点心,又强打起精神坐起来。

  “花也是给我带的吗?”托尼打了个呵欠,声音像被糊进棉花里,“很浪漫,谢谢。”

  “‘山羊’酒馆老板的妻子给我的,刚刚从花园里折下来。”斯特兰奇一面把鲜花插进玻璃瓶,一面说,“说是能让你很快病好。”

  “啊,她可真是个顶好的人。”托尼靠在床头上,仔细瞧着新鲜妍丽的花。

  斯特兰奇捉住托尼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又问他:“点心你现在要吃吗?我看你好像很困。”

  托尼又坐起来了一点,眼睛雾蒙蒙的却掩不住亮光。“我要吃。我已经闻到丁香和肉桂的味道了;如果不尝上一尝,我一定睡不着觉。”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帮他拆开纸盒,把蛋糕拿了出来。托尼略显急迫地把那块蛋糕接了过去,拿起叉子开始挖着吃。他吃了几口之后抬起头来,想起什么似的对斯特兰奇说:“你要吃吗?”

  斯特兰奇看了他一会儿,想了想也拿起叉子,说:“那我也吃一点儿吧。”

  苍白的日光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托尼凌乱柔软的头发上,和榛色的眼睛里。苹果丁香蛋糕芬芳甜蜜,斯特兰奇一边和托尼轮流挖着吃,一边不着边际地想着,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托尼病情大好,已经是一礼拜以后的事了。感染比预想中稍微严重一些,不过还是用抗生素有效地镇压过去了。托尼病一好就急不可耐地要求重返博若莱,斯特兰奇规劝一番才勉强让他在纽约多留了两天。期间斯特兰奇多次前往“山羊”酒馆为他打包菜肴和点心,有时附赠一枝铃兰,有时矢车菊。

  “老板娘的花园是不是要被你薅秃了?”托尼一面吃着柠檬蛋白挞,一面看着花色日渐丰富的瓶插说。

  “那哪能呢,每天都会开出新的。”

  “我们也得回礼才是。你觉得纽约有什么特产吗?”

  “我不知道。洋基队围巾?”

  “恐怕法国人对洋基队兴趣不大,”托尼夸张地唉声叹气,“这感觉真糟糕,一时竟然想不出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平心而论,这样的忧虑并非无中生有;博若莱人似乎什么也不缺。他们乐天知命,偶有抱怨,但大体上对自己的生活十分满意。博若莱人认为本大区生产最好喝的葡萄酒,最美味的食物,当然还有最难懂的方言(他们对此尤为骄傲)。他们在经济上固然不算十分富有,但最少也能自给自足,而对于来自巴黎和伦敦等“大城市”、每年一次前往乡下度假的都市亚健康人士,博若莱人抱有略带遗憾的真诚同情。

  “神经过度紧张,总是在抱怨,总是在打电话,好像他们放下手机地球就有性命之虞似的。不过这不能怪他们,因为巴黎就是这样,除了紧张情绪和汽车尾气什么也不制造。伦敦也是一回事,更糟糕的是伦敦每天都是雨天,这导致伦敦来的游客嘴角总是下撇的,并且每个人都患有风湿。”博若莱本地人这么评论道,“纽约?纽约人来得比较少,不过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终托尼和斯特兰奇在纽约某中古行挑中了一条可爱的手链作为回礼。托尼去付了钱;斯特兰奇不知道价格,因为价签和品牌标签都被揭走了,不过从商行老板眉开眼笑的神情来看,这应该是一笔颇为昂贵的交易。

  “你觉得怎么样?”托尼朝斯特兰奇扬了扬手里的纸袋。

  “有点俗气,但看得出来你尽力了。”

  “让你夸一句怎么就这么难呢。”托尼哼了一声,但声音还是很轻快。

  

  

  他们再次抵达博若莱的时候,被告知风土大会已经于三天前结束了。

  “有点遗憾,不过我们还有垂直品鉴大会,对没参加过的人来说也一样有趣。”酒馆老板一面送上餐前面包,一面热情地提议道。

  “垂直品鉴大会又是什么?”斯特兰奇问道。

  “要说的话,垂直品鉴大会还更专业哩。同一款酒的不同年份,放在品鉴大会上由人盲品,最终评选出最好的酒款与年份。”“山羊”老板侃侃而谈,“品完美酒,还有小吃大会,就在镇中心广场举办,千万不能错过。”

  “等等,”斯特兰奇有些疑惑,“博若莱新酒不是不能陈年吗?怎么还有不同年份的呢?”

  “这是两码事,”老板耐心地解释道,“博若莱新酒产于大区南部,南部的黏土种植出的葡萄适于酿造鲜美的新酒,只能喝新鲜的。大区北部酿造的是村级和优等产区博若莱——这可不是新酒,大区北部都是花岗岩土,种出的葡萄又成熟又丰美。村级的博若莱,口感和香气都是不输勃艮第的;再往上到优等产区,那可是相当有陈年潜力的!”

  “斯蒂芬,”托尼听了老板的蛊惑,捉住斯特兰奇的袖子,满怀期望地摇了摇,“我觉得我们不能错过这个。”

  “那您一定不能错过垂直品鉴大会。运气好的话,还能喝到2010年份的风车磨坊,或2008年份的布鲁伊丘。”老板不吝推荐,对各个优等产区酒款如数家珍。

  “好,我们今天就去吧。”托尼兴致勃勃地决定道。

  “托尼,你身体刚好一些,不好喝太多酒的。”斯特兰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只喝一点点。”托尼不情不愿地退让了。

  “小酌一杯并不影响健康,相反,我看少量博若莱葡萄酒对病人恢复身体大有脾益。”“山羊”老板的经验之谈似乎是发自内心的;斯特兰奇并不赞同,但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又一次应允了托尼的要求。

  “但您今天也去不了啦。得上午过来,不过也不必赶个大早。”老板为他们端上山羊奶酪和烤洋蓟,“今天的已经结束了,不过还会开上两天。”

  他们沐浴在花园的阳光里享受了一顿饭,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去了两个小时。托尼脸上恢复了些血色,神情也快活了许多;博若莱似乎具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魔力。过去的一周他几乎总是神色恹恹,这固然和身体上的病痛有关,但在纽约时情绪的氛围也是和现在截然不同的,好像总是蒙着一层灰白的雾。托尼尽量不会把低落的情绪表现出来,斯特兰奇知道他不想让自己难受,但托尼开心还是不开心他心里一直有数。他当然乐见托尼餍足而愉快的模样,在这种时候总忍不住多纵容他一些。

  等他们吃完饭,老板娘从后厨出来,问他们吃得怎么样,并关切地问了托尼的病。

  “我好多了,托您的福,”托尼笑着说,并把带来的纸袋递给老板娘,“这个送给您,一点小心意。谢谢您的花,非常漂亮。”

  “您太客气了!”老板娘有些讶异地接过礼物,迟疑了一下还是拆开了包装,“这太美了,谢谢你们。我去打包一块栗蓉蛋糕,新烤出来的,您带回去尝尝吧。”

  “奥莱莉,为什么我们没有栗蓉蛋糕?”邻桌几个上年纪的熟客叫着老板娘的名字,开玩笑地起哄道,“我们也要栗蓉蛋糕,还有玫瑰花!”

  “去,一边去!”老板娘拿着抹布,叉腰叱道。酒馆内欢声笑语不断,食物和美酒的香气使人不由自主地飘飘然。斯特兰奇看着托尼蔓上些红晕的瘦削脸颊,一时间有些出神。这姑且算是计划的一部分,让他慢慢地不再那么瘦,身心都一点一点地好起来。那么,一点小酒,也算是无伤大雅。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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